肖霁寒冷眼看宁乐心,心道:看来她倒是没那么笨,还知道向自己求援,不过……要是自己不出手呢?
他微微勾了下唇角,不置可否。
宁乐心等了一会儿,见他没反应,便嘟了嘟嘴,轻叹了一声,这人怎么投了这么多次胎,还是这一副傲娇高冷的样子?
肖霁寒:本王就是要看看你如何解围。
家丑不可外扬,宁辽赶忙圆场,“你瞧瞧!这事闹的!明煦啊,你可千万别怪怨乐心,我看她也没被怎么着,就是领口坏了两道扣子而已……”
他没说完,宁乐心便开口:“姐姐,你不是说让我在这儿等着,你去喊陆家哥哥来,就这么一段路,你怎的走了有半个时辰?”
宁蓉一怔,没想到她会说出来,登时尴尬地解释道:“我……我去喊陆哥哥,正巧遇上马贼劫粮,这不就晚了……”
“你!”宁辽转头看向宁蓉,怒目以对,“天都黑了,你怎的喊她到林子里来?再者说她和明煦虽然定了亲,却也不该私下相会!”
宁蓉满心委屈,急忙看向宁乐心,“妹妹,不是你说想见见陆哥哥的吗?”
宁乐心微微弯起唇角,淡淡道:“他今日从宁家粮仓里搬了粮食来救济灾民,这么重要的事我难道不知道吗?赈灾这事,朝廷是要给他奖励的,说不准直接给他个官做做呢!”
这事要是私下说说倒也无妨,可摄政王就在旁边呢。
肖霁寒怎会不知道?这些施粥行善的行为大多是为了博取名利,只是从未来岳丈家拿粮,以自家名义救灾……
他若有深意地看了陆明煦一眼。
陆明煦一凛,登时一背冷汗,他赶忙垂首解释:“乐心妹妹切莫胡说,我救济灾民不是为了讨赏赐!”
说完,他又瞪了宁蓉一眼,压着声音道:“你别带着乐心胡闹,瞧瞧,险些污了乐心声名,亏得是我,要是换了旁人,怕就要用这事做文章了!”
宁蓉更加委屈,垂着头像个鹌鹑,“蓉儿错了。”
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,今儿爹爹和陆哥哥都恼了她。
肖霁寒将一切看在眼底,微微勾起了唇角,这看着挺精明的一个姑娘,怎会办出这种傻事呢?
有点古怪。
他瞥了眼宁乐心破烂的衣领,修长的手指搭上了斗篷的系带。
宁乐心看到宁蓉委委屈屈的样子,偷偷勾起了唇角,可她突然觉得肩头多了什么,低头看去,就见肖霁寒的那件绣金斗篷已经披在了她肩头。
随之,是他清冷的言语:“区区二十几个马贼,本王不需半柱香便能解决。令千金无恙。”
宁乐心抬头,就见他微微蹙着眉,想来是不耐烦这宅斗大戏了。
不过还好,初次相识他就替自己说话,看来这初见还算不错呢!
她暗喜,悄悄嗅着他斗篷上的松竹香。
摄政王发话,谁敢置喙?
陆明煦赶忙冲着肖霁寒拱手作揖,“草民本就没生疑心,纵是真的发生了什么,我也定会待她如珍似宝。”
肖霁寒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,却并没答话。
宁辽赶忙上前,冲着肖霁寒施礼,“多谢王爷搭救小女。”
“无妨,退下吧!”肖霁寒懒懒道。
宁辽便对着宁乐心小声嘀咕道:“你看,明煦对你多好,走吧,以后别胡闹了。”
说完,一行人便往外走。
宁乐心想当场说出退亲,可想了想却忍住了,此时并不是好时机。
她只得跟着几人往林外走。
“等一下!”肖霁寒却突然开了口。
宁乐心顿住脚步,转头。
肖霁寒懒懒看着她,“你留下。”
一颗心突然砰砰加速了跳动,他斗篷上的松竹香似是满溢了整片天地,宁乐心默默向着他走了两步。
四周静了下来,她听到他下了马,看到高大挺拔的人朝着她走了过来。
她抬起头,在星空下仰望着他。
却听他淡淡道:“你能看出本王中了毒,可能解?”
“能!”她脆声应下,唇角弯起。
“那现在便解吧!”肖霁寒冷冷道。
宁乐心的笑僵住,上来就直奔主题的吗?也不寒暄几句?
这毒她倒是能解,如果药材齐全,也就需要个三五日的,可真要是给他解了,往后还有机会再见吗?
她眼珠一转,道:“现在不成,我需要诸多药材,还需要制药,每日要根据毒素的消退情况调整药材剂量……”
“多久?”他冷冷打断了她。
宁乐心想说七七四十九天,可她想了想,偷偷一笑,“九九八十一天。”
肖霁寒撇嘴,回头上马,声音冷若寒冰,“那算了,我怕你活不过今夜。”
说完,他便策马而去。
宁乐心嘴角抽了抽,她懊恼着独自往树林外走去,顺手拽了一把枯草,揪了个稀巴烂。
前世两人是指婚的,虽然他性子冷,但也没见冷成这样,这辈子他是在冰窖里生的吗?
城门口,肖霁寒停下,一抬手,侍卫刘一赶上,道:“王爷有何吩咐?”
“让刘经和刘年暗中跟着那姑娘,最好让她熬过今夜。”肖霁寒远远瞥向树林方向。
“是!”刘一应声,要退下。
肖霁寒却又是一摆手,“他们说的宁家可是京城里的皇商?”
“正是。”
肖霁寒眉头微蹙,商家女懂医术?怪哉。
“查!”他淡声道。
“是!”
……
宁乐心裹着肖霁寒的大氅回到了家中,丫鬟上前要帮她更衣,她却一摆手,“拿个衣架来。”
“是!”
衣架拿来,宁乐心仔仔细细将那件墨色绣金斗篷挂好,可她的衣架似乎长度不够,下摆垂了地,她赶忙又将斗篷叠好,抱在了怀里。
丫鬟掩唇轻笑,“小姐,这是陆公子的?”
“呵,他?不配!”宁乐心冷笑一声,抱着斗篷往床上一躺,却触到了后脑的伤。
她赶忙让丫鬟找了药来。
伤口处理了一个多时辰,这才在没剃头发的前提下止了血。
然后她将斗篷摆在枕畔,方才睡去。
梦外是松竹香,梦里是前世欢。
只是不免又梦到了前世诀别一刻,她哭到肝肠寸断。
房顶上。
刘经和刘年透过瓦片看去,只见宁乐心抱着那件斗篷痛苦低吟。
两人对视,轻叹:“完了,碰了王爷的衣裳,这个也熬不过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