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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镜重圆:总裁别跪了,夫人拒绝原谅顾封寒舒妤全文

陆尽野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她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薄寒时了?久到,她快忘了薄寒时温柔的样子。六年了,她不是没想过,相思有一天和薄寒时相逢的场面。只是,眼前这一幕,比她想象中,还要美好。乔予捂着嘴,泪光在眼眶里打转。……那边,薄寒时抬腕看了一眼时间。“时间不早了,我还有事,你自己乖乖坐在这儿吃甜筒,等你妈妈出来,和她说一声。”相思小嘴上糊了一圈奶油沫子,她瞪着大眼说:“可是叔叔,你还没见到我妈妈。”薄寒时又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,“下次吧。”“下次又是什么时候?叔叔,你骗人。”男人沉吟,终是承诺:“等你能做出我给你的题目,我们就再见面。”相思小脸上,有些失落,却也勉强答应了。“那好吧。叔叔,再见。”“再见。”薄寒时的背影,在乔予模糊的视线里,越走越远,最终,彻底...

主角:顾封寒舒妤   更新:2024-11-10 09:44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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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封寒舒妤的女频言情小说《破镜重圆:总裁别跪了,夫人拒绝原谅顾封寒舒妤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陆尽野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她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薄寒时了?久到,她快忘了薄寒时温柔的样子。六年了,她不是没想过,相思有一天和薄寒时相逢的场面。只是,眼前这一幕,比她想象中,还要美好。乔予捂着嘴,泪光在眼眶里打转。……那边,薄寒时抬腕看了一眼时间。“时间不早了,我还有事,你自己乖乖坐在这儿吃甜筒,等你妈妈出来,和她说一声。”相思小嘴上糊了一圈奶油沫子,她瞪着大眼说:“可是叔叔,你还没见到我妈妈。”薄寒时又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,“下次吧。”“下次又是什么时候?叔叔,你骗人。”男人沉吟,终是承诺:“等你能做出我给你的题目,我们就再见面。”相思小脸上,有些失落,却也勉强答应了。“那好吧。叔叔,再见。”“再见。”薄寒时的背影,在乔予模糊的视线里,越走越远,最终,彻底...

《破镜重圆:总裁别跪了,夫人拒绝原谅顾封寒舒妤全文》精彩片段


她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薄寒时了?


久到,她快忘了薄寒时温柔的样子。

六年了,她不是没想过,相思有一天和薄寒时相逢的场面。

只是,眼前这一幕,比她想象中,还要美好。

乔予捂着嘴,泪光在眼眶里打转。

……

那边,薄寒时抬腕看了一眼时间。

“时间不早了,我还有事,你自己乖乖坐在这儿吃甜筒,等你妈妈出来,和她说一声。”

相思小嘴上糊了一圈奶油沫子,她瞪着大眼说:“可是叔叔,你还没见到我妈妈。”

薄寒时又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,“下次吧。”

“下次又是什么时候?叔叔,你骗人。”

男人沉吟,终是承诺:“等你能做出我给你的题目,我们就再见面。”

相思小脸上,有些失落,却也勉强答应了。

“那好吧。叔叔,再见。”

“再见。”

薄寒时的背影,在乔予模糊的视线里,越走越远,最终,彻底消失。

乔予收拾好情绪,这才回到相思身边。

“相思。”

“妈妈!你怎么才来呀!叔叔都走了!妈妈你是肚子疼吗?”

乔予摇摇头,“厕所人太多了,排队排半天。”

“妈妈,这是叔叔给你买的草莓冰激凌,你尝尝。”

乔予顿在那儿。

直到相思又喊她:“妈妈?”

她这才缓缓伸手,接过那草莓冰激凌。

大学时,她就爱吃草莓冰激凌。

可是她又一直有生理痛的问题,每次来例假都疼的死去活来,薄寒时每次都禁止她吃,但被她缠烦了,又会给她去买。

那时候,薄寒时在外面租了个小公寓,只有四五十平,用的是房东配的小冰箱,冷冻层只有一点点大,冰箱不好,还会串味,没法放冰激凌。

薄寒时抱着她说:“等以后,我们搬进新房子,买个大冰箱,装满你爱吃的草莓冰激凌,好不好?”

乔予喉咙哽咽。

她尝了一口冰激凌,很甜。

相思仰着小脑袋问她:“妈妈,好吃吗?”

乔予点头的瞬间,滚烫的眼泪,掉了下来。

“妈妈,你怎么哭了呀?”

乔予强颜欢笑,“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,开心而已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小相思觉得怪怪的。

她怎么觉得,妈妈很难过?

小相思拉住乔予的手,“妈妈,我们回家吧。”

乔予这才想起来问:“相思,你是怎么认识那位叔叔的?”

“那次我住院,干妈送我那包零食里塞了本杂志,杂志封面就是那个叔叔!我一个人无聊,跑出病房,就碰到那位叔叔了。”

“他怎么会去医院?”

“叔叔说,他爸爸也病了,他来医院看他爸爸。”

“那,你还跟他聊了什么?”

小相思抓着草莓甜筒,大眼转了转,想了会儿说:“没说什么了,就说了我的名字,叔叔夸我的名字好听!”

乔予松了口气,“相思,你能不能答应妈妈,暂时别和那位叔叔走得太近。”

“为什么呀?”

“你看,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,是好是坏也分不清,妈妈是担心你。”

这件事太突然了。

乔予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,只能先带着相思,躲着薄寒时。

相思有些失落,但她还是觉得妈妈更对。

小奶包点了点小下巴,“那好吧……但叔叔真的很好!”

乔予微怔。

她看着相思,一时陷入迷茫。

相思和薄寒时其实也不过刚刚认识一个月而已,相思却那么喜欢他。

当初,谢钧对相思也很是不错,可相思却没表现的这么喜欢谢钧。

难道真的是因为血缘关系吗?

亲生父女,所以当他们第一次见面,就格外投缘。

……

今天是薄峰出院的日子。



可惜,他不会如她愿。

……

乔予在御景园过夜了。

第二天一早,她跟着薄寒时的车来公司。

到了地下停车场,她先走一步,生怕被别人看见又要传风言风语。

可有时候,越怕什么,越来什么。

上午工作时间,江晚作为策划部人员,去探勘环宇售楼处的现场情况,一眼就瞅见了乔予。

她拦住乔予:“今天早上,我看见你从寒时哥的车上下来,昨晚你住寒时哥家了?”

乔予不想惹事,“江小姐,你看错了,那不是我。”

“你当我眼瞎啊?乔予,你真的挺有本事,把我哥迷的五迷三道不说,现在又重新缠上寒时哥,你究竟使得什么手段?寒时哥有未婚妻了,你还缠着他,要不要脸?”

乔予笑了,“江小姐,如果你是薄总的未婚妻,你这么质问我,我不会觉得奇怪。可你并不是薄总的未婚妻,我缠不缠着薄寒时,都轮不到你那么激动。”

江晚一下子被戳中了小心思,不免难堪。

她恼羞成怒道:“我就是看不惯你知三当三的样子!”

“不如,你去劝劝薄寒时,让他放过我。”

说完,乔予便离开了,去那边招待客户去了。

那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,激的江晚牙痒痒!

江晚打出一个电话:“喂,你回国了是吧?”

“当然啦,都回来玩儿了一周了,找我什么事啊江大小姐?”

“帮我一个忙!”

“什么忙?”那边的男声吊儿郎当的。

江晚水眸一眯,一抹算计:“你不是最爱泡妞吗?我给你物色了一个妞,你泡不泡?”

“有这种好事?”

“别废话!到底泡不泡?”

“泡啊!有妞不泡是傻比啊!不过……不会是个丑女吧?有言在先啊,我是爱玩,但我可不爱跟丑的玩。”

“我可以给你发照片,你应该会满意的。”

“行啊江晚,你够意思。”

“不过,我有一个要求,半个月内,睡到她,把和她的床照,发给我。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,来强的,来软的,都无所谓。”

那边里的男声,不以为然,“半个月内?你也太小看我了,我在国外,一周一个,半个月还不让碰的,不是性冷淡就是故作矜持的想放长线钓大鱼。假矜持的女人我见多了,装不到一周,原形毕露。”

江晚笑笑,不置可否,“别那么自信,这女人可不一般,她很能装!”

“切,那我更要会会了!微信发我照片!挂了。”

江晚挂掉电话后,心情愉悦了很多。

这个安景程是有名的花花公子,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在华人圈认识的。

按照安景程自己的话来说,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,无论矜持的,还是open的,到了酒店大床上,都一个样。

当初,乔予嫌弃寒时哥是个穷小子,果断背叛了他。

如今她缠着寒时哥,不就是看中了寒时哥的钱?

安景程也有的是钱,难保乔予不会另攀高枝。

……

SY集团,总裁办公室。

陆之律敲了好几次门,里面都没人应。

他推门进去,就看见薄寒时拿着一根沉香条在发怔,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。

“咳咳!”

陆之律咳嗽了两声。

薄寒时这才回过神来,将那根沉香条,随意丢在了桌上:“什么事?”

“没事儿,就是来找你聊聊天儿。你对着一根沉香条发什么懵?我敲好几次门你都没听见。”

薄寒时表情有些不自然,拧眉道:“没什么,只是没用过这东西。”

“这玩意儿,就是插在香烟里用的啊,用了这个,嗓子是会舒服点儿,不过烟味嘛,就差点儿意思。我最近刚好嗓子不舒服,你不用的话,这盒我拿走用了啊?”


陆之律手刚伸到那盒沉香条上。

薄寒时就已经拿走,将沉香条丢进了抽屉里,“我最近嗓子也不舒服,你要用,自己买。”

“……这么小气?”

陆之律觉得不对劲,忽然想到了什么,恍然大悟:“这不会是乔予那女人送的吧?我想起来了,昨天南初拉着乔予去逛商场,给我爸买雪茄,沉香条是乔予顺手买的吧?”

薄寒时绷着脸,不承认,“不是。”

“好嘛,不是就不是,你干吗那么严肃?你啊,全身上下嘴最硬。不过那女人,也就是顺手给你买个小玩意,你别心软了。像抽烟这种嗜好,顶多成瘾,可爱情,一旦沾上,那是要入魔的。”

乔予之于薄寒时,是蛊毒。

陆之律怕他重蹈覆辙,一蹶不振。

男人脸色无澜,冷声道:“我不会在一条河里跌倒两次,我没那么不长记性,乔予也没那么大魅力。”

陆之律玩味的笑,“在我看来,乔予的确没什么魅力,但是你长不长记性,难说!”

读研那会儿,谁不知道薄寒时谈了个小他五岁的小学妹,喜欢的不得了,连哥几个递来的烟,也不抽了,就因为乔予不喜欢烟味。

薄寒时口袋里,都是乔予塞的薄荷糖。

当年啊,薄寒时都快直博毕业了,大好的前途,全毁乔予手里了。

陆之律有时候真搞不明白,乔予有什么好,好到,让薄寒时念念不忘,哪怕是恨着,也恨了足足六年。

“对了,再过几天,就是集团成立六周年了,周年庆你打算怎么办?”

“你和屿川有什么想法,去跟策划部交涉吧,我随意。”

周年庆,是6月6号,这不仅是集团的六周年纪念日,还是……乔予的生日。

当年,创立这个公司,是他打算送给乔予的十八岁生日礼物。

他想规划一个,属于他们未来的美好蓝图。

SY,S是薄寒时的时,Y是乔予的予。

那个美好蓝图里,曾经,乔予是女主人。

可后来,6月6号那晚,却成了他一生的污点,而这一切,都是拜乔予所赐。

那么讽刺。

……

环宇售楼处。

洗手间内。

“马上就是咱们公司的六周年庆了,这次售楼活动肯定会很火热,六周年,又是六月六号,666,周年庆活动肯定很给力!要是我有钱,我这次就下手了!”

“关于咱们薄总,一直有个传言,听说他在直博的时候,谈过一个女朋友,而SY在最初创立的时候,选择了6月6号这天,就是因为,这是薄总送给他初恋女友的生日礼物。”

“卧槽,这么浪漫?我还是第一次听说!那位初恋女友,对于薄总而言,大概就是小说里,白月光级别的存在吧!不过那白月光眼真瞎,这么优秀专一的男人都能抛弃!”

“谁说不是呢,要是那位白月光没抛弃咱们薄总,有宋依依什么事儿啊!”

江晚在洗手间洗手,听着这八卦,心里的火星子直冒。

等那蹲坑的两人从里面出来,江晚堵住她们。

“薄总的私事,也是你们能随意谈论的?刚才你们的对话,我已经录音了,你们要是还想留在集团,以后就乖乖闭紧你们的嘴巴!”

那两个女职员有些无语。

“这位同事,我们就是随便开开玩笑的,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?”

“就是,哪个公司没点茶水间文化,厕所八卦的?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合群?”

江晚苛刻道:“别的公司我不管,但这里是SY,我是策划部的人,这里是售楼处,你们的对话要是被客户听见,影响很不好!闭紧你们的嘴巴!还有,薄总没什么白月光,你们少在这边杜撰小故事!”


乔予捡了钱,拎着小提琴,脚步虚浮的走到包间门口。

薄寒时目不斜视,没去看她一眼,只仰头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,冷声提醒乔予:“还有,乔小姐脖子上戴的那枚银戒指,碍眼。”

乔予僵硬的站在门口,背对着薄寒时。

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用银链子串上的那枚素银戒指,这是六年前,薄寒时买的情侣对戒,银子的,不值钱,可乔予却一直视若珍宝。

“我戴习惯了,这戒指,既然六年前就送给我了,那便是我的东西,既然是我的东西,那我戴不戴在身上,都与薄总无关吧。”

何况,这是六年前的薄寒时送给她的,是那个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薄寒时。

她私心的,想保留一点点美好的回忆,虽然那点回忆,足以令她在深夜心如刀绞。

可鬼迷心窍的,乔予就想偏执这么一回。

她的固执,似是挑起了薄寒时怒意。

“滚。”

乔予走了。

男人手中的酒杯,砰一声,瞬间被捏爆!

香浓的酒液,混着掌心鲜红的血液,一滴滴砸在地上。

陆之律和江屿川都吓了一跳,没想到,乔予一出现,会掀起薄寒时这么大的情绪。

“寒时,今晚是我不好,考虑欠妥!”

暗淡光线下,男人冷眼看着掌心不停滴落的血珠,眼角猩红的冷哼一声:“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?无、趣。”

“抱歉,是我考虑不周。”

江屿川虽和薄寒时是一个战壕的兄弟,可说到底,薄寒时还是他的上司。这些年,薄寒时变得越来越讳莫如深,情绪更是令人捉摸不透,有时候,江屿川也不敢忤逆他。

“以后别再自作主张,尤其是乔予的事。”

薄寒时发了话,江屿川只好听从。

毕竟,这是薄寒时和乔予的私人恩怨,旁人也不太好插手。

陆之律看着薄寒时离去的背影,勾着江屿川的肩膀说:“川儿,你说你平时精明的很,今晚怎么就偏偏犯蠢了?”

“我以为,六年时间,寒时早就放下了。当年,他们两个,也算是帝都大学的一段佳话,金童玉女,我不希望寒时一直活在仇恨中,这六年来,他不仅和乔予越走越远,就连和我们俩,都淡了许多。”

陆之律不以为然,打趣道:“寒时这人,本来就是外冷内热,话少,闷騒!不过说来奇怪啊,乔予怎么会跑到这里唱歌?”

“一个月前,寒时派人和帝都卫视打了招呼,乔予无故被开。说起来,乔予当年也是播音与主持专业的系花,寒时就这么断了她的前途,会不会有点过了?”

“啧,你倒是替乔予可惜起来了!川儿,你该不会也被那女人下了降头吧!你小心点,靠近乔予那祸水,坐牢警告!”

江屿川拿了西装外套,准备走,“我不会肖想兄弟的女人的。”

“你少给乔予说好话!你可别忘了,寒时在里面受了多少伤!全都是拜乔予所赐!”

江屿川点点头,“记得。”

最严重的那次,是薄寒时在狱中被人捅了一刀,差一公分就捅到心脏了,差点死了。

……

乔予不知是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的。

回家路上,吐了好几次才好受一些。

路过药店,她买了解酒药和抗过敏药吞了。

到家的时候,她身上的疹子已经褪了不少,但她身上酒味很浓,怎么都盖不掉。

屋里还亮着灯。

她放下包,换了拖鞋,小相思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出来撞进她怀里。

“相思?”

没人应,是睡了吗?

乔予走进卧室里,一眼就看见小相思缩在床上,小脸惨白的张着嘴用力的呼吸。

乔予心跳猛然一滞,大步走过去,“相思,你怎么了?”

“妈妈……我难受……胸口疼……”

孩子的声音虚弱到无力!

“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!相思,你忍一下!”

乔予第一时间打了救护车,一把背起小相思,就往楼下冲去。

外面的天变了,暗夜里,滂沱大雨!

救护车还没来,乔予顾不上那么多,背着相思在马路上到处拦车!

背上的孩子痛苦呢喃:“妈妈,我是不是要死了?好难受啊……”

乔予急哭了,“不会的!相思你忍一忍!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!你别睡,撑一会儿!相思……”

孩子已经没了回应!

乔予一手托着背上的孩子,一手拦车:“停车!停车!这里有个孩子昏迷!急需就医!”

“停车!求你们带我去医院!救救我女儿……”

可大雨倾盆,来往车辆看见这种情形,不敢停歇。

就在她背着孩子转身之际,一辆车牌号为京A99999的黑色迈巴赫,划过雨幕,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,溅了乔予一身泥水!

她下意识用手挡了下。

眼泪,混着雨水,一身泥泞。

……

黑色迈巴赫车内,开车的助理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。

那是一个年轻妈妈背着孩子,在雨里拦车。

助理徐正有些动容,询问道:“薄爷,后面那对母女在拦车,孩子应该是病了,这么大雨,我们要不要载她们一程?”

坐在后座的男人,眉眼冷峻,没有半分情绪。

“恻隐之心,是最不该有的东西。”

言外之意是,不要多管闲事。

怜悯之心,这种东西,六年前的薄寒时有,可现在,巨大的恨意,将六年前的薄寒时,彻底吞没。

这边,救护车到了。

乔予快速上了救护车。

黑色迈巴赫越开越远,薄寒时眉心蹙了蹙,下意识往车后看了一眼。

不过那辆白色救护车,早已消失在朦胧的雨幕中。

应该是错觉吧,那怎么可能会是乔予。

男人垂眸,看着指间那枚银色戒指,眼底情绪,久久难以平复。

白色的救护车,和黑色迈巴赫,一南一北,渐行渐远。

而如今的薄寒时,和六年前的薄寒时,背道而驰。


她身后的酒吧门口,不断地有人出来。


那些人喝的很醉,走路看不清人,接二连三的撞到乔予身上。

似乎扯到了伤口。

她疼的脸上毫无血色,捂着左胸口,慢慢地蹲了下来。

一辆黑色迈巴赫从酒吧门口驶过。

车内,男人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,没管。

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路。

豆大的雨点,砸在挡风玻璃上,很快被刮雨器刮走。

这一段路,是热闹市口,又有酒吧。

这个点,下大雨,是不可能打到车子的。

他下意识又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——

只见,乔予一手撑着伞,一手捂着左胸口,在风雨中走。

她身形消瘦,纤细的仿佛风一吹,就能将她折断。

薄寒时眉心皱的很深。

方向盘一转,黑色迈巴赫折了回去。

……

乔予正低头往前走,打算走到前面的地铁口去坐地铁。

忽然,一道刺耳的喇叭声,贯穿雾蒙蒙的雨夜。

她抬头便看见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她身旁。

车窗降下,露出男人英俊清寒的脸庞。

“上车。”

只有两个命令的字眼。

乔予攥紧了手里的伞柄,“不用了,我走到前面的地铁口就能坐地铁了。”

后面的车子开上来,司机探头出来大吼:“前面的!你走不走!别他妈占着道儿!”

男人不为所动。

那双漆黑的深眸,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乔予。

薄寒时是多霸道的人,乔予永远无法拒绝他。

收了伞,乔予正准备坐进后座。

男人忽然冷声道:“我不是你司机,坐前面。”

“……”

乔予拉开副驾驶车门,坐了进去。

黑色迈巴赫行驶在朦胧雨夜里。

“地址。”

“啊?”

“送你回家。”

乔予不想麻烦他,“你把我放到前面的地铁口就行。”

“我不想欠你人情。”

乔予一时没反应过来,“你不欠我……”

男人目光落在她受伤的左胸口处,意有所指。

乔予穿了一件白T恤,伤口处已经渗出了淡淡的血迹。

“先去医院。”

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,握着方向盘一转,往医院方向开去。

到了医院,医生给乔予换了药,对站在门口的薄寒时说:“你是她男朋友吧,过来,帮忙按一下棉花球,这边没创伤贴了,我去清创室拿一下。”

“医生,我自己可以……”

乔予话还没说完,薄寒时已经迈着长腿进来。

女医生吩咐:“出血有点多,按久一点。”

乔予的白T已经脱掉,身上只穿着一件內衣,她下意识捂住胸前风光。

“又不是没看过,挡着怎么止血?”

薄寒时坦荡笔直的视线,有些灼人。

乔予垂下手臂,将脸微微偏开,耳根发热。

男人握着镊子,夹着棉花球摁在她出血的伤口上。

微微用力。

乔予疼的闷哼一声。

薄寒时淡声轻嘲:“现在才知道疼,冲上去之前没考虑过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?”

“因为是你,所以没考虑过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。”

乔予看着他,轻声说了这么一句。

薄寒时握着镊子止血的动作,微微一顿。

此时,医生拿着创伤贴回来了:“来,把这个贴上,你这个伤口有点深,真正愈合还需要很长时间,千万不能碰水。”

乔予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
医生嘱咐薄寒时,“如果你女朋友要洗澡的话,帮她用防水贴贴起来,不过最好还是擦身,这阵子就忍忍吧。”

“医生,他不是我男……”

“男朋友”三个字还没说出口,薄寒时已经转身离开。

乔予穿好衣服,跟上去。

默默地跟在他身后。

“医院也来过了,我现在真的没事了,我可以自己回家。”



乔予抱着女儿,双眼湿红的缓缓瞪向乔帆,她咬牙切齿的恨道:“乔帆,你连畜生都不如!”

乔予抱起晕倒的小相思,往楼下走。

乔帆示意身旁的助理:“别让乔予跑了,叶家那边不能失约!”

“是,我这就去拦大小姐。”

……

南初的车子就停在乔家别墅的门口。

刚才,她想跟乔予一起进去,但被乔予拒绝了。

乔予说,她不确定会遇到怎样的难堪,所以想要给自己留有一丝颜面。

她大概也知道,乔予那猪狗不如的州长父亲……

她正按捺不住想进去看看,只见乔予抱着昏迷的相思从大门出来。

乔予的嘴角,出了血。

“予予,你嘴角怎么出血了?是那个老东西打你了?”

南初义愤填膺的问。

乔予顾不上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意,只着急的将相思抱进车内,“初初,快开车送相思去医院,她好像休克了!”

“好!”

车子刚要开走,乔帆的助理赵文博带着两个保镖,拦在车前。

赵文博敲了敲后座的车窗,弯腰看向车里的乔予,微笑道:“大小姐,您还不能走。”

话落,其中一个保镖已经拉开车门,对乔予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
“大小姐,下车吧。”

南初破口大骂:“你们别欺人太甚!欺负我们今天没带帮手是吧!我马上回帝都就去找帮手!”

乔帆在西洲,只手遮天,霸权多年。

乔予深知,若是今天不下车,只会惹起更大的祸端。

“初初,你先带相思去医院,有什么情况立刻联系我。”

“那你呢?真要跟他们去叶家道歉?”

乔予扯唇苦笑,“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,乔帆还指着我跟叶家联姻,不会动我的,你放心吧。相思就交给你了。”

话落,乔予就下了车。

两个保镖跟在她身后,她像个犯人一般,上了乔帆的车。

前往叶家的路,就像是赶往行刑的前路。

乔予太明白,这次去叶家道歉,要承受怎样的结果。

外面下雨了。

车窗上,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。

乔帆还在不停地嘱咐:“待会儿到了叶家,你态度好点,别摆着那副死人脸。”

乔予情绪麻木,不做声。

乔帆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穿着和她苍白的脸色,眼底都是不满:“怎么穿的这么随便?妆也不化,你这样,拿什么资本让叶公子看上你?”

乔予冷笑:“他看不上我才好呢。”

前面开车的赵文博提议:“州长,不如先去专柜给大小姐挑一身衣服。”

“行吧,也只能让叶家等等了。”

到了奢侈品店的成衣专柜,乔予像个提线木偶一般,被他们随意摆布。

很快,乔予变成了外人眼里那个光鲜亮丽的乔家大小姐。

美则美矣,却毫无生气。

乔帆这回满意了,“这才像点样子,走吧!”

他似乎很自信,觉得这样精心打扮过的乔予,一定会让叶承泽另眼相看。

……

南初开车将相思送去了最近的医院。

“医生,孩子怎么样?”

“受了一些惊吓,再加上她心脏不太好,所以昏迷了过去,不过没什么大碍,挂点葡萄糖,再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。不过孩子心脏上动脉导管未闭的问题,还是要尽快做手术,早做早恢复嘛!”

南初这才恍然。

难怪这阵子,乔予一直找兼职卖唱,原来是为了给小相思攒手术费。

“好,谢谢医生。”

等医生走了,病床上的小相思也醒了,她拉了拉南初的手,气息虚弱:“干妈,我妈妈呢?”

“你妈妈啊,她有点事,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。”

小相思摇摇头,不信,“干妈,你能不能搬救兵去救我妈妈?外公太坏了,我怕他们会欺负妈妈。”

是啊,乔帆那么坏,叶承泽更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南初拍拍孩子的小手,“你先休息,我去外面打个电话,相思,你不用担心,干妈这就去找人救你妈妈。”

小相思这才乖巧的点点小下巴,“谢谢干妈。”

南初关上病房门,想了半天,还是决定给江屿川打个电话。

薄寒时现在这么恨乔予,八成是不会管乔予死活了。

不过那个江屿川,还有点人性。

“喂,江屿川,乔予被她爸压去给叶家道歉了,上次乔予砸了叶承泽的脑袋,这次乔予主动送上门,叶承泽是不会放过她的。”

电话那边的江屿川,正在开车。

“我妹妹今天刚回帝都,我刚从机场接了她,正准备回家。乔予那边,我恐怕……”

南初怕他见死不救,立马说:“我也是没办法了,才给你打电话,乔予没几个朋友,薄寒时现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,根本不管乔予死活。乔予在叶承泽手里,轻则失身,重则没命,现在只有你有能力从叶家把乔予救回来。”

轻则失身,重则没命。

南初故意把话说的重了点。

江屿川不免有几分担心,“知道了,我马上开车赶去西洲。”

“那就太好了,你可快点儿啊!”

“嗯,知道了。”

江屿川挂掉电话后,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妹妹江晚,抱歉一笑:“晚晚,我有点事要去处理,你要不自己先打车回家?”

江晚撇唇,“哥,今天是我回国第一天哎!而且现在外面那么大的雨,你竟然忍心让我自己打车回家!”

“我给你报销,行不行?”江屿川目光恳求的看着妹妹。

江晚心思伶俐,她朝江屿川俏皮的眨眨眼,“哥,我刚才听到了乔予的名字,她不是寒时哥的前女友吗?她的事,怎么让你去处理?”

江屿川顿了几秒,“她的确是寒时的前女友,可你别忘了,乔予也是我学妹啊。”

“学妹而已,哥,你不会是想……挖寒时哥的墙角吧?每次遇到乔予的事情,你都那么积极!”

“好了,别瞎说了,你快下车吧,乔予那边是真的有点急事。”

“你不送我回家,我打电话让寒时哥来接我!”

江屿川来不及阻止,江晚就已经拨通了薄寒时的电话。

“喂,寒时哥,我晚晚啊,你现在能不能来广发路接我啊?”

“你哥呢?”

江晚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屿川,对电话那边的薄寒时说:“我哥啊……他说他要去处理乔予的事情!”


乔予离开了大部队,一个人走到了墨湖的无人区。


她拿出手机,拍了好几张湖景。

墨湖边上,就是墨山。

墨山上有个寺庙。

来之前,乔予做了下功课。

都说,墨山这个寺庙,许愿特别灵。

墨山并不高。

乔予坐在湖边看了好久的湖景,然后独自上了山。

浑然不觉,已经过了六点。

……

停车场那边,各个部门正在清点人数。

但集团的人太多,总有疏漏。

“大家看看身边的同事在不在,要是有的同事还没来,打个电话互相提醒一下!咱们六点半要走了!”

乔予才进SY一个月,没什么熟悉的同事。

销售部的人,自然也不会想起她。

旅游车,很快开走了。

……

到了SY集团门口。

大家纷纷解散,各回各家。

江屿川想起乔予,忍不住去找她。

他候在销售部那辆车边,等了半天,陆陆续续的大家都下车了。

可他始终没看见乔予的影子。

他上了车,才发现,车里的人已经走光了。

他顺手抓了个销售部的人问:“你有没有看见乔予?”

“没有啊,她可能刚才走了吧!我没注意!”

江屿川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他连忙给乔予打电话过去,可是手机响了好久,都没人接。

难道……乔予没回来?

另一边,薄寒时刚从车里下来。

江屿川大步走过去,立刻说:“寒时,不好了,乔予可能没回来!”

山里,天色黑的比城市里要快。

乔予爬到墨山顶上那个寺庙,已经是晚上七点钟。

山顶上的天空,逐渐暗淡。

乔予跪在佛前的莆垫上,双手合十,虔诚许愿。

她希望,相思能平安快乐的长大。

也希望,薄寒时能忘掉过去那些仇恨,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。

第三个愿望,她希望,母亲能健康的安享惬意的晚年。

她只许了三个愿望。

关于相思,关于薄寒时,关于温晴……却独独,忘了自己。

她跪在那儿,拜了好久。

寺庙里穿着袈裟的大师走过来说:“姑娘,我看你跪在这里跪了好久,想必是心中有所执念,你我今日有缘,不妨抽根签。”

乔予其实也不太信这些,但人之将死,临时抱抱佛脚,佛或许见她可怜,便帮她实现了心中所求。

乔予拿着签筒,晃了一会儿,掉出来一根签。

她拿起一看,苦笑道:“大师,我命不好,是下下签。”

玄空大师接过签,也看了一眼,沧深眸色高深莫测。

他和蔼笑道:“下下签,也不一定就是命不好,置之死地而后生,何尝不是一种涅槃重生?姑娘,你眉宇愁云,被心中执念裹挟,有时候还是该看开一点。人的牵挂太多,偏执太重,会不快乐的。”

“谢谢大师开导。”

“姑娘,夜路难走,前方道阻且长,你要想开一些。佛家云,若悟真心本空,万物自然消殒。求的太多,皆是空。万物皆空,放下执念吧。”

乔予呢喃着:“若悟真心本空,万物自然消殒……”

“是啊。”

乔予淡笑道:“可大师,我是愚人,更是俗人,没办法不求。何况,万物皆空,可因果不空,现在这一切,都是我种下的因,恶果,我甘愿承受。”

“姑娘……”

玄空还想再劝导一番。

可乔予已经双手合十的朝他作了一揖,“大师,谢谢你今天的开导。不过夜路难走,也是我自己选的,无论怎样的结果,都是我应得的。”

说完,乔予转身便离开寺庙。

玄空看着她纤瘦的背影,长叹一声:“我佛慈悲。”

大悲无泪。

刚才那位姑娘,便是这样。



“……”

乔予陷入了沉默。

她给不出答案。

宋依依如果是一时糊涂的劈腿,也许还有一丝被原谅的可能性。

但她的罪孽呢,薄寒时早已给她判了死缓。

……

乔予蹲在弱电间里,缓了好一会儿,才收拾好情绪。

她走到露台上时,发现园区内,正在放烟花庆祝。

巨大的烟火盛宴,格外壮观。

她靠在露台上,手机响了。

来电显示,江屿川。

“予予,生日快乐。”

“谢谢江总。”

“你……在哪呢?我看寒时也不在会场,你们……是在一起吗?”

“哦,我在露台上,外面放烟花了。我没跟薄总在一起。”

江屿川口气一松,“烟花啊,那你在那边等我,我马上过来。”

火光四射的烟火,冲上半空中,像火树银花一般倏然绽放,整片天空都被照亮了。

烟火绚烂,层出不穷。

她在楼上,薄寒时在楼下。

男人将一根细细的沉香条,插进烟里,点燃。

手机响了一声,微信里,跳进来一条消息。

我不想去上学:【叔叔,那道题目我想了半天,我实在想不出来!但是,你明天能不能跟我妈妈见一面?】

这话后面,跟着一个【大哭】的表情包。

男人一手夹着烟,一手打字:【见你妈妈?】

【嗯!今天其实是我妈妈的生日,她身体不好,其实我是在一本杂志上面认识你的,我妈妈说,你是她的偶像!她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你能跟她见一面!她说,如果能跟叔叔你见一面,她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!】

这么巧,这小鬼的妈妈,竟然和乔予是同一天生日。

【那祝你妈妈生日快乐。】

【叔叔,你答应我吧!我妈妈真的很崇拜你!】

【你妈妈……得了很严重的病?】

听这小鬼的口气,像是没多久好活了。

【叔叔,你就可怜可怜我妈妈吧!跟我妈妈见一面吧!】

见薄寒时不回答,她又连发了几个嗷嗷大哭的表情包。

小相思想,只要叔叔愿意见妈妈,一定会被她的大漂亮妈妈给征服!

【明天下午2点,我会路过国金商场,不过我只有十分钟。】

他和这小鬼,也算有缘。

他平时,不爱做慈善,这次,就当做慈善吧。

若是这小鬼家里需要经济上的帮助,他也不介意捐点钱。

那边的小家伙很开心,立刻发了个撒花跳舞的表情包过来,【叔叔你人真好!我妈妈说的没错,你长得这么帅一定是绝世大好人!】

男人薄唇勾了勾,收了手机。

他似乎能想象到,那边的小鬼,开心到在床上蹦迪。

而事实上,小相思也的确是开心的在床上蹦迪。

其实呢,叔叔给她发的那道数字迷宫题,她做出来了!

之前老师说她很聪明,适合送去一些奥数的兴趣班,挖掘一下潜能。

妈妈就把她送去了奥数的兴趣小班。

叔叔出的这道题,虽然对她来说有点难度,但她费了点力气,还是做出来了。

只是,她想帮妈妈把把关,看看叔叔是不是真的大好人!

所以想破脑袋,想了这么一个借口。

结果,叔叔一听到她妈妈生病,就答应了。

这证明,叔叔心地很善良,是个好男人,值得托付!

第二天,周六中午。

吃过午饭后,相思就拉着乔予出了门,前往国金商场。

国金商场里,有个大众书局。

相思说想去那边看漫画书,乔予没多想,便带着孩子去了。

进了书店,相思一直看小手表的时间。

一会儿说饿了要去买蛋糕吃,一会儿说渴了要去买甜筒。



南初总觉得乔予怪怪的,但说不上哪里怪。


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薄寒时在帝都手眼通天,他可以随时抢走相思的抚养权,你争不过他。去母留子这种事,在他们的圈子里,还新鲜吗?”

去母留子。

乔予不是没想过,甚至,她已经做好了打算,只要薄寒时能让她偶尔去看看相思,相思跟着薄寒时,会比跟着她要过的更好。

乔予自嘲道:“相思如果跟着薄寒时,不可能连十万块的介入手术都做不了。初初,我养不了相思了,她现在需要更好的物质条件,我给不起。”

如果,她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,她会拼尽全力跟薄寒时争取抚养权。

哪怕争不过,也要争。

“可是相思跟着你,她的精神世界会更丰富,她才六岁啊,孩子可以没了爹,但孩子一旦没了妈,就真的没了家。薄寒时他有什么,除了钱,他还能给相思什么?万一他娶了宋依依……”

“相思和薄寒时相处的很好,相思也很喜欢他。”

“什么?他俩怎么……”

乔予把薄寒时和相思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。

南初呆住了:“这血缘关系这么强大?”

“是啊,我也没想到,相思会那么喜欢薄寒时。不过这样也好,提前适应了。”

到时候分别,相思也不会哭的太惨。

她要是哭个没完,乔予会狠不下心来。

南初诧异的看着她:“予予,你真的决定把相思的抚养权给薄寒时?”

“我不想又能怎么样呢,薄寒时迟早会知道相思的存在,也迟早会把抚养权拿走,我争不过他的。”

争不过,所以只好认命。

就像她花了一周时间,来接受自己可能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一样。

忍一忍,什么都会过去。

相思还小,再过几年,她就不会那样牵挂妈妈了。

南初总觉得,乔予这趟从海市回来,眼底的寂寥,像是哀莫大于心死。

她想到三年前那次大半夜的急诊抢救,心跳咯噔一下。

她抓着乔予的手问:“予予,你最近和薄寒时发生了那么多事,是不是心情不好?”

乔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。

只是笑笑说:“我抑郁症早就好了,你别那么紧张,而且三年前那次进急诊,是因为睡不着吃安眠药吃多了,不是你想的自杀。”

“真的啊?你心里有事一定要告诉我,别自己一个人憋着。你知道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你千万不能有事。”

乔予看着南初关切的眼神,欲言又止,最终只说了一个字:“好。”

算了,她的地狱,她自己承受,何必拖着南初也伤心难过?

……

不夜港酒吧。

陆之律坐在卡座上,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。

薄寒时到的时候,看见桌上堆着白的红的啤的,被他喝了个遍。

就在陆之律准备喝下一杯时,手里的酒杯被人劈手抢走,掷在桌上。

“胃穿孔,我可不送你去医院。”

男人在陆之律身旁的卡座上落座。

陆之律兀自端起酒杯,仰头又是一饮而尽,邪笑道:“薄寒时,你他妈真不厚道,当年你刚从里面出来,我和川儿给你接风洗尘,你那晚喝到胃出血,是谁送你去的医院?”

“你在里面待了三年啊,三年没碰酒精,一出来就喝了三瓶56度白的,说狠,哥们你比我狠。”

陆之律自认没薄寒时那么狠,可今晚,谁也别想拦着他寻酒作乐。

薄寒时倒了杯伏特加,轻抿一口。

骨节分明的长指握着酒杯敲了敲,“说吧,遇上什么事了?”



深夜,急诊。

乔相思被推进了抢救室,全身湿透的乔予被护士拦在门外,“女士,这边止步!”

乔予一直张望着里面的情况,她太无助了,双手发抖的攥住护士的手,声音沙哑无力的恳求:“救救我女儿,拜托了!”

声音里,含了哽咽哭腔。

护士安慰道:“我们一定会尽力的,你冷静点。”

乔予只能点头,一路上精神紧绷的像根弦,如今终于到了医院,她整个人脱了力气,扶着墙慢慢蹲下来。

双腿发软。

小相思在她肩上昏迷过去的时候,那种快要失去的感觉,像是整个世界都崩塌了,黑暗,无边无际。

她整个人都在发抖。

这种感觉,六年前有过一次,是薄寒时在狱中和她彻底决裂的时候。

连呼吸都是痛的。

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,会全身发麻,她一手按着墙想要站起来的时候,腿像是陷在沼泽地里,根本站不起来。

一只大手,扶住了她的胳膊,“小心。”

乔予红着眼抬头,“谢医生?”

来人是谢钧,第一医院呼吸科的主治医生,三年前,相思发高烧,便是他治疗的。

谢钧看乔予是单亲妈妈,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,对这对母女便多了几分关心,久而久之,两人也就成了朋友。

“我刚才看见相思被推进去了,怎么回事?”

“我到家的时候,相思脸色惨白,呼吸困难,我不知道什么情况,她说很难受……”

“你别着急,一定没事的,很有可能是老毛病。之前我就让你带相思过来,尽早把动脉导管未闭的介入手术给做了,你怎么一直拖?”

乔相思有先天性心脏病,不过是单纯的动脉导管未闭合,只要做了介入手术,静养一阵子,就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。

这并不是什么大病,但乔予一直拖。

乔予有些难堪,“我……我……我害怕。”

她低着头,双手缴在一起,掐的手指发白。

乔相思几乎是她的全部,当一个人把某个人当做全部的时候,便一点也不敢冒险。

太害怕失去了。

另一方面,做心脏介入手术的治疗费,她也没凑够。

这事儿,便一直拖着。

谢钧拍了拍她的肩膀,安抚道:“也不是什么大病,别担心了,也有很多孩子动脉导管未闭,一辈子都没做手术,也没什么事,不过现在既然相思已经有了病症,那还是赶紧把手术给做了吧。”

乔予用力点头,“嗯,这次一定做。”

半个小时后,相思被推了出来。

乔予立刻跑了上去:“医生,我女儿怎么样?”

“没什么大碍了,不过她有动脉导管未闭的问题,这你知道吗?”

“嗯,知道。”

“你看你和你老公商量一下,要不要给孩子做个介入手术,反正孩子现在稳定了,也不是太急的病,你回家可以跟你老公考虑考虑。介入手术,还是在孩子越小的时候做,恢复的越好。”

提起老公……

乔予神色更为暗淡,但她没说什么,只点头:“好。”

乔相思转去了普通病房里挂点滴。

到了下半夜,孩子醒了。

“妈妈……”

乔予温柔的问:“饿不饿,想吃点什么,妈妈去买。”

小相思靠在枕头上,看着乔予摇摇头,“妈妈,我病了吗?”

“医生说,很快就能好,相思不是一直想放假吗?这几天,妈妈给你跟老师请假,咱们在医院休息休息,不去上学了好不好?”

“好。妈妈,我还没来得及问你,你身上怎么会有酒味?你喝酒了吗?”

乔予怕她担心,摸了摸她的头说:“妈妈晚上跟台里的同事聚餐,喝了一点小酒,没事的。等相思好了,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怎么样?你不是一直想吃炸鸡吗?”

乔相思咧着小嘴笑了,“我还想吃土豆泥。”

话音刚落,一道男声便传来:“土豆泥来咯!”

谢钧手里拎着吃的进来,“我买了点养胃粥,土豆泥什么的,你和相思都吃点。”

“谢叔叔。”

谢钧摸着乔相思的头说:“相思要乖乖养病呐,别让你妈妈担心。”

“嗯嗯!”

“相思真乖。”

乔予用勺子挖着土豆泥,喂相思吃。

谢钧看了一眼她手背上的红疹,“你是过敏了吧?我刚才去药店买了一支抗过敏的药膏,待会儿你涂一下。”

乔予微怔,“谢谢啊,每次来医院,都要麻烦你。”

“这有什么麻烦的,你一个人带着相思不容易,我也就是顺手帮点忙,没什么的。乔予,有些事你不用总是一个人扛,如果有需要的话,可以随时找我,我能帮上忙,一定尽力。”

乔予知道,谢钧心地善良,但她不想利用谢钧的怜悯之心。

她也知道谢钧的意思,但她,报答不了谢钧的恩情。

而且有些事,谢钧也帮不了她。

她自己已经身处泥泞之中了,不能把谢钧也拉下泥潭,和她一起挣扎。

等谢钧走了。

靠在病床上的小相思,忽然语出惊人的说:“妈妈,谢叔叔喜欢你。”

乔予扯了扯唇角,情绪没什么变化,“人小鬼大。”

“本来就是嘛!妈妈,你是不是跟我一样,还在想爸爸?”

乔予挖土豆泥的手指,顿住。

她垂着睫毛,双眼笼罩一小片阴影,显得有些落寞,“没有,妈妈现在最喜欢相思了,谁也不想了。”

相思有些苦恼,“妈妈,爸爸走了那么多年了,你可不能一蹶不振啊!”

乔予笑出声:“你跟谁学的这个词?会写吗?”

“电视剧里学的!干妈说的对,妈妈你要多跟帅哥谈恋爱,才会开心!”

乔予捏她小鼻子,“你不怕我给你找后爸啊?”

小相思的神情却认真起来,她皱着小眉头说:“妈妈,我更希望你能开心。”

乔予坐到病床边,抱住女儿,“妈妈有相思,就已经很开心,很开心了。”

小相思叹息:“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……”

相思一直以为,她的爸爸过世了。

相思三岁的时候,缠着乔予问爸爸去哪里了,乔予告诉她,爸爸在天上开飞船。相思五岁的时候,乔予瞒不下去了,告诉她,她爸爸其实是生病过世了。

“妈妈,爸爸是不是比谢钧叔叔还要帅?”

不然妈妈为什么不喜欢谢叔叔?谢叔叔人那么好。

乔予脑海里,浮现薄寒时的轮廓,那男人,即使是站在茫茫人群中,也是过分惹眼的。

论长相,薄寒时的确是惊为天人。

那时在帝都大学,流行一句话:考试不挂科和睡到大才子薄寒时,是人生两大幸事。

“是啊,你爸爸,很帅。”

小相思骄傲起来,暗暗发誓,再给妈妈找一个和爸爸一样帅的大帅哥当男朋友!

等把小相思哄睡了,乔予点进银行卡余额,算了一下自己总共多少钱。

今晚从薄寒时那里赚了三万五,卡里只有一万了,月底得交一个季度的房租。

而相思的介入手术,需要十万,还差七万左右……

乔予一时犯了难。

她忽然庆幸,今晚薄寒时给她赚这三万五的机会,她现在甚至希望,再来一次喝酒赚钱的机会。

过敏起疹子又怎么样呢,只要有了十万,相思就能做手术,对她而言,现在小相思是最重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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